梅新育
感谢主办方给我提供的这个机会让我和大家交流。雷达老师的报告我说这样几点做简单的评述。第一我非常赞赏报告中的结论,中国单方面的政策调整对于解决中国的宏观经济内外失衡没有任何作用,这一点是非常赞同的。我认为中国对外经济失衡是世界性经济失衡的一部分。单纯是中国自己方面的调整起不了作用,必须是中国和主要贸易伙伴共同调整。调整的必须坚持几个原则:
1、收益和负担能力的原则。谁收益多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2、针对失衡的根源来进行调整。不能由于贸易伙伴原因造成的失衡,却要中国进行调整。总不能说外国人生了病,还要中国人来管。
第二,我们在调整失衡的时候要注意多重目标。我们的调整不能损害更长远的经济目标,也就是说要提升我们的产业结构,改善我们在国际分工格局中的地位,这个长期的目标要从长远来看,应该是有助于解决我们的对外经济失衡的,但是对近期而言,会进一步加剧我们的顺差和资本流入。在报告中,给我们勾勒出了乐观的图景,但是我个人没有那么乐观。因为我访问了一些企业,情况不让我那么乐观。尽管我们的对外商品结构改善很多,但是要看到我们的收益,特别是中国企业、中国工人的收益还是非常少的,无论是在传统的劳动力产业还是新兴的高新技术产品都是如此。我们是全世界最大的纺织和纺织品出口大国,但是我们从中得到的收益非常少,尽管从帐面统计上满,我们的收益非常少,看到杨瑞龙老师的领带非常漂亮,不知道是什么品牌的,如果是所谓的国际知名品牌,我就要发一个老毛病了,揣摩二位被国际知名品牌商赚了多少倍。在某数千员工的服装厂的品牌告诉我,给我提供了一个数字,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阿玛尼领带,在座的个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上海厂商中的标价1800元,但是大部分都是在中国的工厂中生产的,中国工厂中连工带料的价格是多少?深圳的工厂待遇好一些,标准高,每条7.5美元,折合人民币不到60元,而零售价1800元,而浙江的民营企业工人压榨比较厉害,成本逃避很多,价钱更低。浙江嵊州工厂连工带料的价格是2.5美元,折合人民币不到20元,但是零售价是1800元。一个法国知名的女装品牌,90cm的方巾,中国连工带料人民币50元,但是在巴黎商场中是650欧元,人民币为6600元,价差是131倍,CK女装也是价差100倍以上。在传统劳动力密集型的产品中是如此,在所谓的新兴的高新技术产业出口当中,我也不敢过分乐观。在海关统计上,我们的高新技术产品增长特别快,但是当中真正是周围的内资企业,创造的部分有多少?非常少。不是像笔记本电脑,我们是全世界最大的笔记本电脑的生产国和出口国,但是我们的出口95%以上都是外资企业创造的,而外资企业创造的笔记本电脑的出口当中投入品有内资企业的投入,占的比例通常只有3%到5%,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可能仅仅是为了暂时目前的经济失衡的困难和压力而损害我们产业结构而提升地位的长远目标呢?肯定不应该。
第三,我们要平衡国际收支,调整内外失衡的努力,必须考虑到我们不能采取增强竞争对手力量的思路。现在是全球化的世界,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国家经济调整目标,和一个孤立国的目标是不同的。一个孤立国只需要顾及绝对规模,在全球化的世界上,一个国家调整的目标,除了要关注绝对量度增长之外,更需要重视本国在国际体系当中,相对地位的变动。如果我们的调整确实让我们承担着比较大的压力,但是这种调整和选择能够遏制我们的竞争对手,赶超我们的努力,提升我们在国际体系当中相对地位的话,承担的压力就是有价值的。假设有我们的潜在竞争对手参加,他的经济最大弱点是持续的巨额逆差,我们过多的调整项目收支顺差的努力,恰好是有助于缓解项目收支逆差,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该做的是什么?难道是不顾一切的做项目顺差,而改善帝国最大弱点吗?不应该如此。
第四,我们的调整应该避免沦为私立利益集团的盛宴。由于我们对外的失衡,导致资产市场的价格存在着比较大的上升的压力。目前来说,特别是资本市场,他在是否存在泡沫方面有比较大的争议,在资本市场的价格问题上,我们有双重目标,第一个目标就是外资市场准入日益扩大的情况下,我们有必要适度的推动价格上涨,避免给外资创造机会。我们还要保证实质经济部门的竞争力而能够吸引投入,我们不能过渡的追求市场价格,特股市上涨越快越好了。
最后,关于贸易伙伴的压力。在中国对外经济失衡当中,特别是包括中国汇率调整过程当中,来自贸易伙伴的压力非常明显。从今年1月1日美国新一届国会上任,到8月初,美国国会提出的涉及中国的议案总共有58个,除了9个提案对中国多多少少有点好处之外,其他的要么是专门冲着中国来的,要么是有对中国不利的内容。经济方案的提案就有28个,确实贸易伙伴,特别是美国欧洲,他们的压力对我们确实是不可忽视的。我想,在这方面,一个大国应该有主见,有承受压力的能力和勇气。
说到底,这些美国议员提出的很多提案在理论上是非常荒唐的,他们未必不知道自己提出的这些提案和要求非常荒唐,但是鉴于这些荒唐的提案和要求能够为他们吸引眼球,提高他们在政坛上的点击率,照提不误。这一点,国会山上的很多先生和芙蓉姐姐和木子美没有什么区别。1/4人的大政方针,居然要随着万里之外的芙蓉姐姐、木子美的舞步而波动,这是很荒唐的。而且他们的提案如果真的付诸实施,未必符合美国自己的利益。比如说,在汇率方面,美国现在强调的焦点是要求扩大人民币兑美元波动允许上限。有一个大型跨国公司的中国首席代表和我讲了这么一个事情,他到华盛顿去见一下美国议员,见到某大牌美国议员的办公室,看到议员先生的天花板上吊着人民币的钞票,而且是非常醒目的先生。他就问议员先生这是为什么?议员说,我希望每一个进这个门的人,一进门就能够理解到,我们要求提高人民币汇率的弹性。但是我想,对于美国来说,美元作为国际货币的利益可能是更大的利益,而且在中国的对外贸易结算当中,美元占有的地位是非常突出的。我们目前对外贸易结算当中,80%以上甚至都是使用美元,甚至对欧元区的出口,这两年,欧元兑美元相对升值的情况下,我们也是使用美元结算。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们许可的人民币对美元的每日波动的上限,只是许可对欧元每日波动上限的1/10,对中国出口商落说,他们的结果是用人民币计价结算的,用欧元结算的风险比美元要大,可以想像,如果确确实实按照美国方面的要求,在短时间内很快的把人民币美元许可拨幅扩大到欧元等同,那么对于中国人用美元结算是个反刺激,并不是好事。所以我想,对于贸易伙伴的政策压力,我们在很多情况下,帮助他们糊弄本国国民还可以,但是真的这样做还是免了。谢谢大家。